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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节专刊】刘亚卡/小棉袄与父亲的拉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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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小棉袄与父亲的拉锯 作者:刘亚卡 爸爸: 您好!记得我还是在学生时代给您写过信,今天提笔,久违了的感觉,陌生又熟悉,五味杂陈。 俗话说:娘疼长子,爹疼幺儿。 儿时的我,
小棉袄与父亲的拉锯
作者:刘亚卡
爸爸:
您好!记得我还是在学生时代给您写过信,今天提笔,久违了的感觉,陌生又熟悉,五味杂陈。
俗话说:娘疼长子,爹疼幺儿。
儿时的我,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您对我的疼爱,相反,刻在我脑海里的,总是您凶神恶煞的模样。
那时您是村里的民办教师,您总是早早起床去田里忙活一阵,再匆忙换洗了去学校上课。那天您点我背诵四则混合运算的规律,我因为畏惧您青筋暴起的巴掌,所以背诵得像干涸的泉眼,耷拉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只好埋下头窘迫地站着。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见您一手腾空过来,揪起我的衣领,像老鹰捉小鸡一般,尔后就是几巴掌重重的打在屁股上。本来我就怕您,经过这一场您亲手制造的,当着全班同学对我羞辱般的吊打,我对您自然开始敬而远之,只在心里暗下决心:不能让您门缝里看我。也许,自尊的种子就是在那时在萌发。
爸爸,您总是在我面前大耍家长威风。
有件事,我曾痛恨了您多年——硬逼着我初中毕业报考师范。那个暑假,内心的绝望与不甘,像您田里见南风就长的禾苗。我默默地抗争,白天带月荷锄归,夜晚烛光下挑灯读书。我不与您对视,即使感觉到您微动的嘴唇,我也保持沉默。看着您黯然的眼神,默然的叹息,无声的转离,一丝不忍掠过,但心里的恨瞬间就像吞天沃日的潮水,把那一点点愧疚席卷到天涯海角。
直到开学的前一天晚上,您一遍一遍检查整理妈妈为我收拾好了的行装,如水的月色下,我看到您把捆书的麻绳解下来,换上了我和姐姐觊觎已久的崭新的大红色毛线。不善言辞的您,一边埋头清点,一边说:“小丫头,到了新学校,还是要学做人,学知识。”没有一个华丽动听的词,爸爸也许您不知道,这短短几个字,轻如柳絮,没想到却在岁月的波涛里沉淀。哪怕时过境迁,我依然深信,“学做人,学知识”,早已凝结成我心里美丽的琥珀。
后来读到弗罗斯特的诗句: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可惜我不能同时涉足,我在那路口久久伫立,我向着一条路极目望去……我才懂得人生没有回头路,唯有珍惜眼前的选择。心里一遍遍地回味您“学做人,学知识”的六字箴言,虽然嘴上从不说,但我心里的感激与日俱增。
爸爸,您坐在风琴上,弹奏《东方红》,浓郁乡音的唱腔,和着琴键跳跃的音符,那是我贫乏又单调的年少时光里,难得的清欢。您拿着大毛笔为左邻右舍写对联,我躲在不远处的树梢上,望见那行云流水的撇捺,播下我对中国书法最初审美的种子;写完对联后,您带回的糖果,是儿时擦着嘴的甜。您一边拨动算盘珠子,一边跟妈妈拉家常的情景,让我知道什么是“无他,唯手熟尔”。爸爸,我现在说这些,为您点赞是次要的,因为您从未引导过我涉猎琴棋书画。爸爸,在温饱线上挣扎的您,还能偶有这样的雅兴,那时的我,不懂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说来也真奇妙,长大后,我轻易就晓悟了:生活不仅只有苟且,还有诗意和远方。爸爸,现在我是该埋怨您没有引导我与琴棋书画做朋友呢,还是该感谢您让我懂得要让心有所寄,追求心灵的诗意栖居地?
爸爸,一路走来,您没有给过我几次好脸色,常常铁青着脸责骂或是抡起巴掌就扇。所以,爸爸,我曾常常在心里祈祷您快点老去,因为我想象只有您老了,就无力骂我了,更无力打我了。一晃,您已过古稀,我也到不惑之年。现在,我不用想象,就可以看到您老去的容颜:松弛的肌肉、脱落的牙齿、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背影、刀刻般的皱纹;您穿衣服时纽扣找不到对应的扣眼;午后的阳光里,您的报纸会在打盹声里滑落;您喊我时会把我哥我姐的名字“一带一路”。这是我曾渴慕已久的结果,当它猝不及防地呈现在我眼前,我却失去了实现夙愿的快乐,我只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惆怅。爸爸,早知道这滋味是如此的苦涩,我宁愿它永远不要到来,宁愿一直享受您“轻则痛骂重则藤条鞭打”的待遇,哪怕现在您总是听我的话,甚至我嚣张得都可以睁圆眼睛警告您每天不要忘记吃钙片。
爸爸,我想说的话还有很多:不希望您把新衣服都叠放在柜子里,不愿意大热天里您回乡下帮老邻居“双抢”,不乐意您身体不舒服时还努力撑着笑脸,不喜欢您对我们迁就到没有底限。爸爸,我都没有给您擦过花露水,没有给您扇过风,没有为您做过饭,想来心里满是愧疚。
文章来源:《海外文摘·学术版》 网址: http://www.hwwzzz.cn/zonghexinwen/2020/1001/47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