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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的诗神,或浮起的橡实:当代海外诗歌的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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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从来漂泊与诗互为成就,羁旅异乡、茕立陌上,游子嗟穷叹旅以慰愁思,而锦绣诗章也得以从行旅间显身。漂泊与才华相撞后所发生的奇妙壮伟的化合反应,更可堪称为改造世界诗歌版
从来漂泊与诗互为成就,羁旅异乡、茕立陌上,游子嗟穷叹旅以慰愁思,而锦绣诗章也得以从行旅间显身。漂泊与才华相撞后所发生的奇妙壮伟的化合反应,更可堪称为改造世界诗歌版图的有力撬点。正是奔走于时空的流动之沙上,且行且吟的荷马于流浪中编织了辉耀西方文明的诗句,流亡的但丁写下了展示文艺复兴之曙色的《神曲》;而行吟泽畔的屈原则于放逐地独力制造了中国诗歌史上的一面高峰;无论自我放逐抑或抱憾离乡,空间的无尽漂移在对诗人造成身心创痛的同时,也于虚无与陌生中敞开了诗歌更为丰富的力量与秘密。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头角峥嵘的西方世界在浩瀚的太平洋那边隐露出诱惑的边际,发出一种与理想等同的远方的召唤,仿佛循光而去的飞蛾,一批怀揣渴望的诗人纷纷加入漂泊的行列,如北岛、杨炼、多多、顾城、张枣、宋琳、杨小滨、孟浪、胡冬、吕德安、王家新等,他们在策兰所言“非祖国与非时间”的异度时空,彷徨于离散与思乡、自由与失根、沉沦与奋起之间,他们作为异乡与故土之间的悬置者,不自觉拥有了内面与外部的双重视野,其诗歌言说亦由此发生了嬗变与扭曲、分裂与生长,与国内迭起纷呈的诗歌场构成了互涉、互融、互为镜像的诗歌景观,生长为足以修正当代诗歌走向的现象级的经典言说。
一、被失去的地址与还乡的诱惑
曾经,远方(异域)对于曾失落于政治迷狂、怅然于理想废墟的当代诗人而言,是闪耀着金色光芒的乌托邦,是当代诗歌一个被反复书写的主题词,是浪漫主义和新启蒙理想的一道美丽投影;共和国时代出生的诗人们以闭抑空间内部能达到的最高想象力涂抹着那无边无际的异域他者,对抗着被视为闭抑、呆板的时代现实。他们早期诸多诗篇中,我们看到异域化身为色彩缤纷的地址名词,燃烧为诗歌中的希望之焰、活力之源。1970年代的多多隅居僻地,却要为心中的玛格丽洗劫“一千个巴黎最阔气的首饰店”,电汇“加勒比海岸湿漉漉的吻”,甚至连食物都是“英国点心”“ 西班牙牛排”“土耳其烟草”,要“到黑海去,到夏威夷去,到伟大的尼斯去 ”,这些琳琅满目的异域地名成为刺激诗人多多狂欢式诗歌展开的重要幻剂。远方也引发了北岛、张枣、王家新们巨大的激情,北岛高吟“走吧,/我们没有失去记忆,/我们去寻找生命的湖”(《走吧》);张枣渴望“选择/一个朝南的房间/一块干净的地方/我们重新开始/没有姓名和年龄”(《纪念日之四》);王家新则幻想着斯奈德的北部山区和暴风雪中的俄罗斯。怀揣远方的渴求,中国当代诗人们如联翩的候鸟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络绎迁往海外。
当渴望的双脚真正抵达幻想的彼地,诗人却无法寻回往昔在文字里畅想、在言谈中渴望、在大陆内部呼唤的他者,彼岸永不可抵达,想象的地理与历史呈现为冰冷的现实存在,成为多多笔下被失去的地点“是英格兰/使我到达我被失去的地点”(多多《在英格兰》),与此同时,曾经幻想为抵制之物的时代外部(譬如作为祖国的实体)退隐幕后,(这个外部曾经给予当代诗人以巨大的压力与动力,他们藉此迸发过强悍的诗歌激情), “应许之地”的乌托邦光芒瞬间消失,日常、冰凉的海外生活成为存在的实体。这一境遇类似拉什迪所描述的移民必将承受的分裂与丧失:“传统上, 一位充分意义上的移民要遭受三重分裂:他丧失他的地方 , 他进入一种陌生的语言, 他发现自己处身于社会行为和准则与他自身不同甚至构成伤害的人群之中。”①萨·拉什迪 :《论群特·格拉斯》 , 黄灿然译, 载 《世界文学》 1998 年第2 期, 第 286页。海外诗人丧失了文化故土,而西方的商业化、消费主义又败坏着他们曾经追寻的自由,作为诗人的社会价值也因边缘的漂移而趋于虚无,异域既是物质般无情的现实,也是虚空中升起的冰冷城堡。
《看不见的城市》里,卡尔维诺笔下的旅人以寓言的方式演绎了幻想与现实之间的分裂。“在梦中的城市里,他正值青春,而到达依西多拉城时,他已年老,广场上有一堵墙,老人们倚坐在那里看着过往的年轻人,他和这些老人并坐在一起。当初的欲望已是记忆。”(卡尔维诺《看不见的城市》)曾热烈畅想英国点心与金色港湾的年轻多多也曾用梦幻的方式到达他的 “达依西多拉城”,而当他真正触及异域的土地,当初的欲望化为记忆,诗人笔触阴郁地描述着现实抵达的英格兰:“当教堂的尖顶与城市的烟囱沉下地平线后/英格兰的天空,比情人的低语声还要阴暗……耻辱,那是我的地址/整个英格兰,没有一个女人不会亲嘴/整个英格兰,容不下我的骄傲 ”(《在英格兰》)。不难想象,当诗人不远万里奔赴他所幻想的英格兰,感受到的却是现实中的阴郁与漠然,地址已经失效,无处可依的凄怆让诗人激愤地将耻辱作为栖息地。去魅后的异域呈现了它粗笨而冷酷的底色,文化的隔膜、语言的隔离瞬间转变为游子的囚所,它甚至让张枣发出囚徒的叹息。“这海底好比一只古代的鼻子/天天嗅着那囚得我变形了的瓶子/看看我的世界吧,这些剪纸,这些贴花/懒洋洋的假东西:哦,让我死吧!”(《海底被囚的魔王》) 昔日幻影不再、地址已被现实修改,流浪的缪斯注定处于无尽的漂流与寻找之中。
文章来源:《海外文摘·学术版》 网址: http://www.hwwzzz.cn/qikandaodu/2020/1210/523.html